在警用裝甲車撞死一名21歲外送員之後,印尼各地原本針對國會議員自肥福利的示威迅速升高,8月28日演變成流血衝突。數日後,同樣的場景發生在南亞,尼泊爾政府強制封禁臉書、Instagram、Whatsapp、X等26個社群平台,引發大規模抗議,最終演變為焚燒國會與最高法院的激烈場景,迫使總理奧利黯然下台。
從印尼社群上爆紅的標籤「#KaburAjaDulu」(先逃再說),到尼泊爾青年在遊戲聊天平台Discord上票選臨時總理,再到街頭抗議者高舉動漫旗幟,都揭示一個新現象:Z世代正將娛樂文化、網路語彙與線上社群轉化為政治行動力,為表達訴求開闢了新途徑,也讓世界看見新世代的政治實驗。
動漫旗幟 比口號更直觀的符號
從印尼到尼泊爾,最引人矚目的是,一面來自日本動漫「航海王」的旗幟出現在抗議現場;甚至在近期因防洪弊案掀起示威的菲律賓,以及爆發反政府抗爭的法國,也不乏年輕人高舉這面旗幟,把它視為自由、反抗與對抗貪腐的象徵。「航海王」以「草帽海賊團」的冒險為主軸,講述他們追尋終極寶藏、對抗惡霸與專制政權的故事。
新加坡國立大學傳播與新媒體系主任彭麗珊指出,海盜旗在歷史上主要用來威嚇和製造恐懼,但「航海王」把它重新定義為自由、友情與夢想,之所以能跨越文化引起共鳴,是因為它將複雜的理念簡化為既直觀又吸睛的視覺符號。相較於複雜的政策術語,一面動漫旗幟更能吸引媒體鏡頭,也讓運動更具國際可見度。印尼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研究員蘇里亞胡達認為,這股浪潮不會止步於印尼,甚至可能擴散到世界其他地區。
過去10年,早在航海王旗幟成為東南亞等地抗爭象徵之前,亞洲對抗專制最常見的手勢之一,是「飢餓遊戲」的三指禮。最早採用這個手勢的是2014年泰國反軍政府的抗議者,隨後在2019年的香港民主運動,以及2020年反對菲律賓時任總統杜特蒂毒品戰的示威中,也可見其身影。
Hashtag 成年輕世代情緒出口
不同於傳統街頭抗爭,Z世代往往先在社群上找到共鳴,再把網路聲浪帶到現實。在印尼,「#KaburAjaDulu」(先逃再說)在社群媒體上迅速擴散,年輕人不斷在這個標籤下分享海外工作和留學獎學金情報,折射了「國內沒有未來」的無力感。
尼泊爾TikTok熱門標籤「#nepobaby」、「#nepokids」,則經常被年輕人用來諷刺政客與權貴二代的奢華生活,與青年低薪工作形成鮮明對比。「Nepo Baby」一詞源自英文Nepotism(裙帶關係),指家庭顯赫、享有特權和優待的階級二代。
對一個人均年收入僅1400美元(約新台幣4萬元)的國家而言,這種炫富格外刺眼,也加劇了青年對低薪與外移打工困境的不滿。這些標籤不僅是情緒發洩出口,也成為青年在政治行動上組織和凝聚共識的前哨。
Discord聊天軟體 成政治組織平台
最具顛覆性的例子發生在尼泊爾,年輕世代以一款原本用來打遊戲的聊天軟體「Discord」,展開前所未有的數位革命。
總理奧利辭職、大批政治人物離任後,尼泊爾陷入權力真空。抗議運動代表在Discord開設「青年反腐敗」頻道,舉行民意調查與激烈辯論,吸引逾一萬人參與。經過數小時討論及即時聯繫潛在候選人,最終推舉73歲的前首席大法官卡齊為臨時總理,成為尼泊爾史上首位女性總理。
Z世代運動 民主新實驗還在發酵
尼泊爾的政治轉型才剛起步,而抗議者選擇領導人的方式,也凸顯其正在進行一場混亂的民主新實驗,既有回報,也有風險。尼泊爾記者拉納(Pranaya Rana)指出,Discord的確符合Z世代運動的特性,因為它比實體論壇更具平等與開放性,匿名環境也讓人能夠暢所欲言不必擔心報復;不過他也提醒,這種虛擬平台容易被外部勢力滲透或操作多重帳號,來操縱輿論與投票結果。
南亞與東南亞的例子,也許只是開端。Z世代挑戰權威的新語言已然成形,這場民主實驗還在發酵,未來在亞洲乃至全球,可能是我們無法忽視的新政治浪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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亞洲之春新浪潮/動漫、Hashtag、Discord…Z世代文化武器掀翻政壇
2025-09-2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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